從發布時的“一機難求”炒至萬元，到遭遇微信等App“堵截”，字節跳動豆包大模型與中興努比亞聯合發布的努比亞Z60 Ultra領先版（工程機型號Nubia M153）在短短十天內站在了輿論的風口。

12月9日，針對近期行業對于努比亞M153技術預覽版兼容性與安全性的討論，中興通訊終端事業部總裁、努比亞技術有限公司總裁倪飛發文回應，表示收到了問題反饋，正與合作伙伴溝通解決。抖音集團副總裁李亮隨后也轉發，稱“AI帶來的變革是真實存在的”。

倪飛、李亮回應：AI手機發展勢不可逆

“大家有好奇，有期待，也免不了一些‘拷問’。”12月9日，倪飛在回應中并未回避目前的困境。他表示，手機行業已許久未出現顛覆式創新，在AI大變革時代，努比亞的選擇是“開放”。

對于外界關于努比亞為何選擇與豆包深度綁定的疑問，倪飛將其以“iPhone+ChatGPT”與“三星+Gemini”的模式舉例。他強調，核心目的是為了實現“1+1>2”，給用戶帶去更好的體驗。他坦言，目前也收到了一些問題和反饋，“正在與合作伙伴積極地溝通與解決”。

隨后，抖音集團副總裁李亮轉發了該微博，并配文稱：“豆包和中興的探索是一個開始，不論這次是不是會成功，但AI一定是未來。”

核心沖突：誰來接管用戶的“數字入口”？

南都灣財社記者此前報道，這款定價3499元的手機因搭載了字節跳動豆包大模型，并開放了系統底層權限（INJECT_EVENTS），能夠實現跨應用自動操作，甚至被市場熱炒至1.2萬元。然而，這種“數字管家”式的代操作模式，迅速觸動了App廠商的安全神經。

有用戶實測發現，目前除了微信在豆包助手操作時會彈出“環境異常”并限制登錄外，淘寶、閑魚、大麥等阿里系App，以及農業銀行、建設銀行等金融類App，均已通過技術手段識別并拒絕該手機的系統級訪問。

這場博弈的實質，是AI時代“操作系統”與“超級App”之間關于用戶入口與數據安全的一次正面碰撞。

豆包方面此前曾解釋，其技術原理是通過用戶授權系統級權限，模擬人類手指進行點擊。但在App廠商看來，這種高頻、自動化的模擬操作與黑灰產常用的“群控腳本”高度相似，極易觸發風控機制。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法學院教授、數字經濟與法律創新研究中心主任許可在接受南都灣財社記者采訪時，曾形象地指出了App廠商封禁的正當性：“這就像一個銀行客戶把珠寶放在保險箱里，授權朋友去取。但如果這個朋友是蒙著面（隱匿身份）去的，銀行為了安全，當然有權拒絕他進入。”

許可認為，AI智能體（Agent）并非普通用戶，對于App平臺而言，為了防止黑產攻擊、保障資金安全，拒絕此類非自然人的訪問請求具有合理性。他表示，不希望看到有一個超級Agent能夠全面接管手機，一旦出現安全漏洞，所有被接管的金融、社交應用都將面臨系統性風險。

對于這一新興模式的合規邊界，法律界也存在不同維度的思考。

北京師范大學法學院博士生導師吳沈括在接受南都灣財社記者采訪時表示，對于AI Agent場景的研判可以有兩個維度：一是涉及數據的跨域獲取，對于用戶在其智能終端上產生的數據，立足為用戶提供更流暢智能化AI服務的目的，以和保障數據安全為前提，可以基于用戶的明確授權予以獲取，而無需APP等的許可。其核心在于該場景并不必然形成與APP產生競爭關系的數據產品或服務，屬于旨在執行用戶指令的非競爭行為。

“二是涉及數據的代表處理，在智能體應用場景中，用戶可以授權智能體代表其意圖框架，代表用戶自身訪問和處理智能終端上的數據，并操作智能終端設備，進而實現用戶的多樣意圖。”吳沈括同時指出，“當然，現階段著眼安全保障，對于涉及資金等敏感操作可以考慮由用戶接管操作，此時責任承擔的主體依然是直接操作的用戶本身。”

隨著倪飛與李亮陸續公開發聲，這一事件已成為行業對于AI終端生態邊界的公開探討。如何在打破App孤島與維護數據安全之間找到平衡，將是努比亞與字節跳動接下來必須面對的難題。

采寫：南都·灣財社記者 嚴兆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