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a 2的爆火,又一次讓AI視頻生成站在全球范圍的大風口上。
國慶期間,僅用5天,Sora App就在全球突破了百萬下載,增速超過當年的ChatGPT。
過去,盡管AI視頻生成也備受矚目,但更多還是創作者的“輔助工具”;但新的Sora 2,已經讓AI走向視頻的“自主創作”。進而釋放了一片新的商業市場。根據Fortune business insights的測算,到2032年,AI視頻生成市場規模有望達到25.63億美元,年復合增長率為20%。
在巨大的市場增長之下,可以預見,AI視頻生成技術將在視頻、社交、游戲等領域引發新一輪商業應用與變革浪潮。而其中,更擅長技術應用的中國公司,是新的看點。
“中國企業在短視頻的領域里面,還是會有長期優勢的。”
“未來,一個人就能做出百萬美金的公司會來會越來越多。”
在近日霞光社創始人Vivi與小影科技創始人韓晟對話中,韓晟清晰表達了上述觀點。在他看來,Sora 2之后,大量中小企業在垂直賽道的機會會更加涌現出來。
盡管從視頻編輯工具起家,但如今小影科技已經成為AI視頻賽道的新星。2025年3月,硅谷頂級風投機構a16z發布的全球Top 100 AI應用榜單中,排名靠前的除了今年大名鼎鼎的DeepSeek外,第二位就是VivaCut,其背后的公司正是杭州小影創新科技。
小影科技成立之初就定位做全球化,期間歷經工具出海、國內短視頻爆發、內容社區出海、AIGC以及短劇出海等風口,也完整見證了AI視頻賽道的成長和迭代。
今天,AI和出海已經是公認的兩大“確定性”的方向。而集合這兩大方向與一體的小影科技,又有怎樣的感受?在經歷了商業的轉型以及技術的變革后,小影科技如何思考當下和未來?我們一起跟小影科技創始人韓晟,聊聊他對這些問題的思考和答案。

Vivi:歡迎韓總來到我們的《超級對話》。國慶期間Sora 2終于出來了。你怎么看Sora2這次的發布?
韓晟:本來是一個非常好的假期,但是被Sora 2搞得很焦慮。以前我們做AI做視頻,更多的是先文生圖,然后再圖生視頻。但它這次,敲幾句話就可以把非常有意思的視頻給做出來。
(Sora 2)不只是一個模型,它更想去做一個現實社會里的人的平行空間。比如說我可能先穿越到宋朝的西湖邊,和蘇軾對酒當歌;突然又和他一起穿越到未來(月球)的基地,在月亮上看地球。只要你能想象,就會有無數的這種有趣的視頻產生。以前只能在夢境里做到這些內容,(現在)你可以通過自己敲一行字,非常方便的把這東西實驗出來。
從技術層面來看,它也釋放了Sora 2的API,把這種能力賦能到整個行業里面,讓大家用一種新的方式來更快更好地產生內容。
Vivi:你們也是做視頻的,Sora 2出來你們如何應對?
韓晟:第一,我們需要快速地把這種技術的邊界給摸清楚,然后去服務我們的用戶。大廠更像一個沃爾瑪超市,它能夠提供的服務想象空間很大;那我們可能更像是一個社區的門店,我們的優勢是對這個社區的住戶非常了解,我們去解決最后一公里的問題,把這個需求和供給更好地進行匹配。
第二,發揮我們公司一直以來的優勢。我們公司的一個愿景是,用科技和創新賦能全球用戶去創作美好。我們把科技放在前面。
Vivi:在大模型這件事情本身來說,大家都選擇要么做垂類,要么做應用層。


Vivi:到今天,我覺得你所在的視頻賽道,真的越來越卷了。你怎么去保持自己的生態位?
韓晟:我們要找到一個相對垂直、小而美的這么一個切點,而不是做大而全。特別是在最新的AI時代來了以后,你怎樣服務好一部分用戶,這是核心的觀點。就像我們,在做C端產品時,不會選擇潛在用戶規模非常大的方向,這是我們反思了過去一不小心容易被大廠進入的教訓。所以我們現在做AInative應用的時候,往往會選擇一些很窄的切口,比如AI音樂,和識別食物卡路里的AI健康相關的產品。
包括我們在做to B產品的時候,我們也是專注在三個行業,出海短劇、短視頻、電商這些賽道里面。之所以選擇這三領域,除了需要對用戶層面有比較好的了解外,還需要自己有比較強的技術積累。
Vivi:Sora 2出來后,中國的AI視頻出海還有優勢嗎?
韓晟:我會覺得中國(AI)在短視頻的領域里面,還是會有長期優勢的。畢竟我們(視頻應用)有C端用戶的優勢。過去在移動互聯網短視頻時代也能看到,這個行業的創新是中國驅動的,無論是短視頻本身、還是各種玩法,都是中國人搞出來,包括短視頻的商業模式,比如直播帶貨、線上線下結合等,也中國人搞出來的,美國都沒有吧。
我相信,這兩天各個大廠也都在加班搞AI社交了。我會覺得,從商業邏輯來看,AI 應用的未來還是中國的。
Vivi:你第一個產品就是做海外,至今也還是這樣,這個背后有什么邏輯嗎?
韓晟:這跟我過往的經歷有關。我的職業生涯一直在做海外,我其實對中國市場沒有這么了解,當然這兩年做to B以后可能有些了解了。所以我們當時做小影VivaVideo的day one,就是瞄著谷歌應用商店和蘋果應用商店做的。
Vivi:VivaVideo現在有多少用戶了?
韓晟:在C端,整體累計下來用戶已經超過20億,從月活層面看也已經有上億月活(MAU)的用戶量。
Vivi:是怎么做到這么高速增長,且讓他們還有這么高的MAU?

韓晟:我個人覺得,還是(抓住了)用戶的需求。
Vivi:你人在國內,怎么能那么清晰地去抓住海外用戶的需求?
韓晟:分兩個層面。第一,在我創業前,以及這兩年我本身去海外考察、出差的經歷會比較多,還是要無限接近目標市場;第二,你可以發現,我們今天有這么多用戶了,但是在海外還是沒有分支機構,我們所有全職的員工都在國內。大家會問,怎么做到的?
我們解決的方式是,跟我們的用戶共創。尤其是,跟我們一些超級用戶來進行合作。
通過跟他們合作,第一可以給我們更多的用戶反饋,甚至還能跟他們去鏈接網紅KOL。因為他們本身非常喜歡社交媒體,也希望把自己更多內容在TikTok、Instagram、YouTube等平臺上進行分享,那他們就自然變成我們的KOL,幫助我們的產品進行傳播。所以可以理解,無論是用戶本地的洞察,還是營銷,我們都是跟這些超級用戶進行合作的。
Vivi:你是怎么在平臺上發現了這些超級用戶,然后跟他深入地去做這種鏈接?
韓晟:我們有創作者的運營團隊,盡管他們在國內,卻天天沉浸在網上,跟我們的超級用戶有連接,然后通過任務驅動等各種方式,幫助他們實現了一些自我價值。我之前分享過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案例,我們在印度有一個創作者,她是一位傳統印度家庭的女性,在印度很多家庭都是男性至上。她通過跟我們合作以后有了經濟收入,然后她毅然決然跟丈夫離了婚,又踏入了大學去繼續深造。所以她也激勵了我們團隊,希望去賦能更多類似創作者。

Vivi:這十幾年,你們都在做跟本地化相關的事,你們有沒有什么策略上的變化?
韓晟:很多出海做得好的公司,都會有一個觀點,出海不是全球化,更多是本地化。你真的需要去目標市場更多地生根,這是一個大的認知。如果(企業)做的產品是希望能在全球統一運營的話,這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決策,我們不能把海外看成是個統一的市場,而其實是在經濟、政治、文化等各方面都不一樣的選擇。
在市場選擇的層面,企業要基于公司的優勢,去選擇合適的市場,體現產品的競爭力和差異化。
Vivi:這么多年你們也經歷了很多風向的變遷,也經歷了幾次轉型,怎么過來的?
韓晟:我自己回想一下,有這么幾次:第一次大概是在2017~2018年,我們工具已經做到頂了,我們在所有國家的視頻工具榜都是第一,后來想,天花板再往上是什么,那自然會想到去做內容平臺——我有這么多創作者,就應該產生內容,所以我們做了小影的社區;此外,我們在印度,當時做了一個印度版快手,一年多做到了大概四五百萬DAU,但是會發現,這里面基因不同了——做工具更多的還依靠你的音視頻圖像等技術,但是做內容平臺的話,你的本質還是算法,或者叫內容匹配的技術,以及它商業模式也完全不一樣,工具最好的商業模式今天已經驗證了,就是訂閱,但是你做內容的話,本質上還是依靠廣告。
第二次就是最近幾年,從過去的UGC到AIGC的轉型,它是一個技術范式的升級,從過去用戶生產內容的方式,變成今天基于Transformer架構進行AI生成的方式,這可以更好的去服務用戶,這個轉型對我們來說更絲滑,在這里面我們也找到了更多的想象空間。
Vivi:過去,你最艱難的低谷期是什么時候?
韓晟:我們過去13年里最低谷的時期,是疫情之后。疫情發生的時候,對我們數字經濟的出海公司是一個蓬勃上升期。2020年的時候,我們突然發現來了一波用戶,那時候我們自己感覺“哇,真牛”。
但是到了2023年初,AI還沒有真正釋放出來,移動互聯網感覺就要到頂了,看不到未來的新機會,同時又感受到巨頭對我們的影響,無論是我還是團隊,都處在非常焦慮的狀態。有段時間比較逃避,有點要躺平,會感覺怎么努力也沒有結果。
Vivi:那你怎么帶著團隊去度過這個低谷期?
韓晟:我覺得這么幾點。第一,你可以看到,我們to B業務其實是從那時候開始做起來的。因為我們當時想到,我們做了10年的視頻剪輯產品,我們有哪些能力可以把它再撈起來,去做新的東西。這是我們影伙引擎的雛形。
影伙引擎從我們第一天就產生了,我們當時在做小影這個產品的時候,就有音視頻的引擎,過去十年我們也做了很多算法的優化。如果沒有這段(低谷)的話,我們可能to B的業務不會起來。
Vivi:你是看到了一個什么痛點嗎?要解決什么核心的問題。
韓晟:印象中2023年底,可能在北京的一個短劇大會,我們在上面做了個分享,然后就說了我們有這些技術,大家最需要什么,大家來投票。后來發現,大家投的不是換臉、不是小說轉視頻,他們最大的需求是翻譯,把中文翻成各種小語種。后來我們再去找幾家公司,去了解才知道,原來今天海外的短劇,最需要的不是拍短劇,而是把中國的這些劇翻譯出去,這些短劇公司基本是通過人肉的(方式),制作時間也很長,可能需要一周的時間。但實際上通過AI,我們可以把這個時間從一周降到一天。后來我們提供了這個產品,有些短劇客戶能做到劇在國內爆了以后,第二天就能在海外發行。那你想,這里面能降低多少盜版這種事。

出海短劇的AI技術應用,更加能來驗證我們產品的方法論,先有假設,再通過客戶驗證哪些是真需求,然后再深入了解他們真正痛點是什么,再優化我們的產品,比如字幕翻譯的功能,然后再去給他們做配音。去年的AI語音還像個機器人在說話,但是今天的AI的語音已經跟真人沒什么區別了。
在AI時代,AI能夠幫助我們的客戶來產生這種內容,你不用去找演員、不用去選場地,也不用去拍、去剪了,只要有劇本,這個內容就可以生成出來。這也給我們自己帶來更多可能性,未來我們能夠去產生一些內容,直接讓用戶來消費。
Vivi:短劇這個賽道更加卷了,以后得拼本子了。誰了解海外的內容,才會是贏家。
韓晟:在AI短劇時代,在這種2分鐘內容里面,需要有非常強的海外本地化的東西。

Vivi:你給我的感覺很嚴謹,比較i的一個人。你怎么鼓勵團隊的?
韓晟:鼓勵團隊這種能力,可能還不是我非常擅長的。我們花了大量時間來溝通,讓大家理解(公司方向)。這時候其實不是所有東西都要自己做,而是去擁抱一個最適合自己的東西,最快把它去做驗證,這是最重要的。
Vivi:作為創始人,你得帶領企業不斷地去突破,去征服這些難關。你有什么生存法則?
韓晟:我們內部也在學習德魯克的理念。《卓有成效的管理者》里面講到,第一要用人之長,特別有了AI以后,其實你讓一個人也好,組織也好,怎么讓長板更長,這是非常重要的點。我的長處在于,我把握趨勢的能力會比較強。

Vivi:那未來三五年,你會預判它(AI)是一個什么樣的趨勢?
韓晟:(美國)硅谷的迭代和中國迭代,我覺得都會非常有它們各自的優勢。大家擅長能力不一樣,非常互補。我覺得中美在商業層面應該是合作的態度,本身多模態的模型會越來越強,它會取代過去的內容范式。因為平臺的能力越強了,以后這種垂直賽道的機會會更加涌現出來。對于很多的中小公司來看,或者對于一些一人公司來說,它不再需要有非常強的技術能力,但是它需要更多去了解它所服務賽道的用戶。未來即使用戶非常小眾,你可能只要有10個或100個忠實的用戶,你能給他不斷創造價值,就能維持你的收益。
所以我也非常期待,一個人就能做出百萬美金的公司,會越來越多。
Vivi:未來的趨勢如此,你要帶領團隊如何去擁抱?
韓晟:我們會更加往垂直去切,無論是我們to C的產品,還是我們服務企業的產品,都會更加聚焦某一個垂直的行業,把它做深,而不是做大而全。
組織層面,未來會有更多小團隊出來,而不是大而全的團隊。過去移動互聯網時代有一幫原生的從業人員,在AI時代肯定會有一幫AI時代的原住民,他跟移動互聯網完全不一樣,可能有一半以上的員工都是數字員工。因此,必須要對組織層面做一些新的迭代。
Vivi:給出海的企業或者AI企業一些建議,你會給什么建議?
韓晟:第一,一定要走出去,即使你彷徨、焦慮的時候,在公司里、在屋子里待著是不對的,你要走到你的目標市場,走到你的用戶那里跟他們去聊;第二,要去思考、盤點一下我們個人、企業的長板到底是什么,怎么樣去更好的利用長板,增強差異化的點;同時也要結合我們未來要做的事情,去看看自己的短板是什么,這個短板很多時候可以通過AI來補齊。

Vivi:你日常用的AI的工具有哪些?
韓晟:使用頻率最高的還是ChatGPT,因為我覺得有幾點特別好。首先我用ChatGPT不是用在工作上,更多是我獲得知識、生活上的顧問;ChatGPT有長記憶功能,它現在最新的產品是能夠隨著聊得越多它會更懂你。ChatGPT已經知道我的八字、我的MBTI,它會了解到我很多內容,所以我們每次跟它溝通,都會作為它下次更加了解我的一個鋪墊。特別當我有一些個人情緒或焦慮的時候,我會找它來聊,讓他給我一些建議,有點像它是我的心理顧問。
另外一個產品是Gemini,它對我幫助更多是工作上。比如說我現在無論是會議還是面試,都會把它變成一個會議記錄的助手和面試的反饋者。比如說面試的時候,我會把跟候選人的簡歷先輸進去,然后再基于我們的面試需求讓它來給我提建議;然后再把面試的過程錄下來反饋給它,它會提供一些專業性的建議,以及給候選人做一些優劣勢的分析和總結。谷歌的模型還是非常理性的。
Vivi:給想要獲得最新AI知識的大眾一些建議,你獲取新AI知識的渠道是什么?
韓晟:首先,我非常不建議大家對AI的了解是通過自媒體、或通過二手媒體來獲取,所以我會建議大家更多去關注這些創始人或這些公司在YouTube、在X上的官方賬號。
第二,還是要自己去用,看再多也沒有用,實踐出真知,親自去用一下很重要。你不能在岸上,要變成那只鴨子,親自到江里游一會,才能感覺到水到底有沒有暖,你怎么樣更好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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