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晚，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發布《汽車行業價格行為合規指南（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征求意見稿》）。據了解，《征求意見稿》共五章28條，主要內容聚焦于細化汽車生產企業價格行為規范、明確汽車銷售企業價格行為要求、引導建立健全內部合規管理制度等三個方面。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相關人士表示，《征求意見稿》對汽車生產、銷售企業給予了明確、具體、全面的指導和提示，避免企業在經營活動中某些具體行為觸及法律紅線，從而有效幫助企業規避可能造成的法律法規風險，在源頭治理上促進企業切實做到合法、合規經營。

禁止價格串通

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在《征求意見稿》的起草說明中提到，近年來，隨著汽車市場尤其是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快速發展，新型商業模式不斷涌現，價格行為也日趨復雜。實踐中，汽車生產銷售領域存在價格標示不規范、價格欺詐、價格串通、非理性競爭等行為，嚴重擾亂市場秩序，侵害了消費者和經營者的合法權益，不利于汽車行業高質量發展。

此次，《征求意見稿》首先就是針對生產企業，細化價格行為規范。明確從整車到零配件生產、從定價策略到銷售行為各環節的價格合規要求。包括實行全流程價格管理，要求建立覆蓋整車銷售、金融服務等環節全鏈條價格管理制度；規范促銷與定價行為，要求返利政策清晰明確且以合同等形式約定，尊重經銷商自主定價權；依法打擊不正當價格行為，細化了多種表現形式；強化公平定價約束，禁止對同等交易條件經營者實施價格歧視，禁止生產者之間及零配件企業之間價格串通；規范零配件及功能收費，明確“付費解鎖”功能需告知免費期限及收費標準，保障消費者知情權。

中汽協方面解讀稱，《征求意見稿》提到企業要建立以生產成本為基礎、市場供求為導向的定價策略，對所屬整車銷售、金融服務等環節實行全鏈條價格行為管理，確保價格行為規范。在處理汽車整車生產企業與經銷商之間的關系方面，明確提示汽車生產企業除了依法降價處理積壓商品外，不得以排擠競爭對手或者獨占市場為目的實施不正當價格競爭行為。

針對企業與供應商間價格串通等行為，《征求意見稿》也進行明確提示，實施固定或者變更汽車及零配件價格水平；固定或者變更價格變動幅度；約定采用統一的價格計算標準；其他價格串通行為等，價格串通行為存在重大法律風險。此外，對于有免費期的功能，銷售時應當告知免費期限、后續收費標準等內容，免費期自車輛交付消費者之日起計算，免費期結束前應再次提醒消費者；對于需收費的差異化增值功能，銷售時應當明確告知，未明確告知的差異化增值功能不得收費。

中國汽車流通協會相關人士表示，部分企業長期價格倒掛，擠壓研發創新空間，破壞品牌價值與市場秩序。《征求意見稿》明確禁止低于成本銷售、價格串通等不正當競爭行為，劃定市場紅線，將引導行業競爭從“拼價格”的低層次內卷，回歸“拼技術、拼服務、拼價值”的良性軌道，從根本上修復產業生態。

銷售應“明碼標價”

隨著新能源汽車市場崛起，汽車駕駛技術不斷迭代，銷售形式和銷售模式也逐步創新，新車銷售環節如何保證，也成為行業聚焦的重點。

《征求意見稿》同樣聚焦汽車新車銷售環節，著力規范未按規定明碼標價、虛假促銷等突出問題。《征求意見稿》提到，要細化明碼標價規則，要求經營場所及網絡平臺真實、準確標示商品和服務信息，嚴格區分汽車產品價格與銷售服務價格，嚴禁價外加價；規范促銷行為，要求顯著公示促銷規則、期限及限制條件，如實標明贈品信息；細化價格欺詐形式，明確禁止誤導性標價、虛假比較價格、不履行價格承諾等行為；建立風險提示機制，鼓勵平臺對顯著低價行為進行經營風險和消費風險雙向提示；規范服務收費，嚴禁只收費不服務、重復收費、轉嫁收費等行為。

“這些要求將極大促進汽車產品‘價格透明’，有效維護產業鏈安全穩定，維護消費者長遠利益。”中汽協相關人士表示，合法、合規是企業經營必須堅守的底線，汽車生產和銷售企業應建立完善的內部價格合規管理機制，積極開展價格風險識別與預警，自覺規范非理性競爭，有效避免企業因價格違規導致品牌受損、客戶流失等問題。

其中，針對價格競爭方面，《征求意見稿》明確汽車銷售企業除依法降價處理積壓商品外，以排擠競爭對手或者獨占市場為目的實施下列價格行為，存在重大法律風險。例如，銷售商品的價格低于進貨成本；采用高規格、高等級充抵低規格、低等級等手段變相降低價格，使實際銷售價格低于進貨成本；通過采取折扣、補貼等價格優惠手段，使實際銷售價格低于進貨成本；采取多發貨少開票或不開票方法，使實際銷售價格低于進貨成本等。

政企合力“穩局”

在提出要求同時，《征求意見稿》也給予制度建設等意見。

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方面表示，指導汽車生產銷售企業構建系統化的內部價格合規管理體系，從源頭預防價格違法行為。明確制度架構，鼓勵企業設立內部價格合規管理機制，負責協調、監督合規工作，開展風險識別與應急處置；規定六大核心機制：包括價格決策、銷售合同管理、內部監督、價格應急處置、風險防控及價格合規培訓機制，實現價格行為全流程管控；強化執行與持續改進，要求企業明確內部責任劃分，并根據法律法規及政策變化及時修訂制度，確保有效執行。

“《征求意見稿》系統構建了覆蓋汽車全產業鏈的價格行為規范體系。生產端遏制非理性定價與渠道壓迫，推動‘需求導向’的產銷協同；銷售端以明碼標價為核心，公示車輛配置、價格信息與促銷規則，列明價格欺詐負面清單；線上平臺端禁止強制商家促銷，要求對異常低價進行風險提示。”在中國汽車流通協會相關人士看來，《征求意見稿》鼓勵企業建立內部價格合規管理體系，推動從“被動合規”轉向“主動自律”，與行業自律行動形成疊加效應。

《征求意見稿》發布后，包括北汽集團、小鵬汽車、比亞迪等多家主流車企迅速響應表態。其中，北汽集團發文稱，將完善價格合規管理體系，將指南要求嵌入產品定價、經銷商管理、促銷推廣的全流程。北汽集團相關人士表示，將嚴守公平競爭原則，堅決杜絕低于成本價傾銷、虛假宣傳等違規行為，規范明碼標價，保障消費者知情權。發揮產業鏈“鏈長”作用，帶動上下游伙伴共同落實合規要求，構建互利共贏的產業命運共同體。

“內卷”持續降溫

2023年，中國汽車產銷首次突破3000萬輛大關，去年中國新能源汽車年度產量首次突破1000萬輛大關。雖然汽車產銷量創出新高，但汽車行業利潤率從2017年的7.8%降至2024年的4.3%。今年這一情況也未能好轉，今年前4個月，我國汽車產銷量繼續攀升，首次雙超千萬輛。同期，國內市場降價車型超60款，諸多車企雖然銷量增長了，但行業利潤率進一步下滑至4.1%。

此前，中汽協發文稱，一段時間以來，行業盈利水平下降，以無序“價格戰”為主要表現形式的“內卷式”競爭，是行業效益下降的重要因素。產品售后服務保障、企業創新發展需要持續加大投入，而“價格戰”嚴重影響企業正常經營，沖擊產業鏈供應鏈安全，把產業發展帶入惡性循環。汽車行業“內卷”也引起相關政府部門的關注。工信部相關負責人曾表示，贊同并支持中汽協提出的“維護公平競爭秩序促進行業健康發展的倡議”。車企之間“價格戰”，給汽車企業正常的生產經營帶來較大沖擊，危及行業健康、可持續發展。

同時，工信部方面表示，將加大汽車行業“內卷式”競爭整治力度，推動產業結構優化調整，加強產品一致性抽查，配合相關部門開展反不正當競爭執法，采取必要的監管措施，堅決維護公平有序市場環境，切實保障消費者根本利益，推動汽車產業高質量發展。

在相關政府部門和行業協會的關注和監督下，汽車市場價格“內卷”正趨向穩定。據統計，今年11月汽車行業車型降價規模19款，同比減少7款。其中，燃油車同比減少1款；混合動力燃油車同比減少1款；純電動車型同比減少10款。

汽車行業整體經營情況也正逐步回溫。數據顯示，今年前10個月汽車行業收入同比增長7.9%；利潤同比增長4.4%；汽車行業利潤率4.4%。“國家以舊換新政策效果突出，市場銷量增長，‘內卷’降價現象明顯減弱，行業運行壓力改善，今年前10個月的汽車行業利潤率回升到4.4%的中低位，這也是行業規模上升和價格促銷趨穩的良好表現。”中國汽車流通協會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分會秘書長崔東樹表示，今年乘用車行業促銷與降價均正回歸理性，市場秩序明顯改善。

北京商報記者 劉曉夢